我的少年校园足球回忆在线配资平台哪里找
高开元
我今年75岁了,我的少年校园足球时光,它给我带来的欢乐,让我终生难忘。
一、初入校园
1963年我小学毕业后考入了离家附近的北京市育英学校初中部(一年后与小学部分开,改名北京市育英中学)。这是一所具有光荣历史传统的学校。它的前身可以追溯到新中国成立前中共中央在西柏坡建立的中央直属子弟小学。学校位于万寿路,周边分布着诸多陆海空军部队大院和中组部、中央农村工作部、电子部、七机部等中央国家机关大院以及北京第六建筑公司、四季青公社等北京市单位。因此学校生源也自然而然地汇聚了这些部门和单位的子弟,形成了一个既多元又和谐的学生群体。
初入校门,我立即被校园环境吸引住了。校园布局巧妙,东西分明,各具特色。东部,是活力四射的体育场,占据了校园的半壁江山。东部中央是一块标准大小的足球场,足球场南北两侧,跳高跳远的沙坑与单杠、双杠、跳马等体育设施错落有致,为热爱运动的同学们提供了广阔天地。
展开剩余96%转向西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主教学楼,一座沉稳而庄严的三层楼房,它矗立于校园的最南端,每层约十五六间教室,分别承载着不同年级的莘莘学子,教室内部高大宽敞,采光极佳,为师生们创造了一个理想的学习环境。这里,不仅是知识的殿堂,更是梦想起航的地方。紧邻主教学楼西侧,一排平房静静延伸,这里是教师们的办公区,约有十间房间,每间都承载着老师们辛勤耕耘的身影。他们在这里备课、批改作业,为学生们的成长倾注心血,是校园的中枢和力量源泉。我们的校长叫罗淑蓉,是一位女校长同时也是一位抗日战争时期就参加革命的老干部。罗校长热爱教育事业,治学严谨,不仅注重抓好课堂教学质量,还特别重视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大力倡导开展校园体育活动,为我们学生的健康成长呕心沥血。在罗校长的领导下,我们学校的不少体育成绩都在海淀区排名靠前。
育英中学老校长罗淑容
西部中央,又是一片体育活动的天地,六七张水泥乒乓球台整齐排列,三个篮排球场及其他体育设施一应俱全,为同学们的课余生活增添了无限乐趣。每当课间休息,校园瞬间变成了欢乐的海洋。乒乓球爱好者们迅速集结,小小的球桌上,球拍飞舞,欢声笑语不断;篮球场上的对决同样激烈,同学们组队对抗,展现着青春的活力与团队的力量;足球场则成了速度与激情的舞台,足球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同学们奔跑、追逐,享受着足球带来的快乐与挑战。而女同学们,则更倾向于跳绳、跳皮筋等轻盈活泼的活动,她们的身影在阳光下跳跃,为校园增添了一抹亮丽的色彩。
这所学校,不仅是一个学习的场所,更是一个充满生机与活力的大家庭。在这里,我们每一位同学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舞台,无论是课堂学习还是体育竞技,都能找到志同道合的伙伴,共同书写属于自己的青春篇章。
二、足球陪伴我度过那段美好时光
初入校园,我对各种体育运动都充满了浓厚的兴趣。那时,我国的乒乓球运动在国际赛场上屡创佳绩,这种荣耀的氛围让我首先选择了乒乓球作为我的运动方向。然而,现实总是比理想骨感许多。乒乓球台前,高手如云,技术好的同学太多了。尽管我付出了极大的努力,却仍然难以在技术上超越那些早已炉火纯青的同学。
继而我又尝试改打起了篮球。为了能在篮球场上有所建树,我甚至央求妈妈为我购置了一个篮球,以便我能在放学后继续练习。然而,篮球场上同样竞争激烈,尤其是我那并不出众的身高和弹跳力,让我在篮板球的争夺中总是处于劣势。投篮、过人等技术动作,也总是显得差强人意。玩这两项运动时,我感到就像有一条无形的绳索,束缚着我的身体,束缚着我的动作,给我一种浑身有劲却使不出来的感觉。
不甘心的我,又踏入了足球场,一进足球场那种开阔与自由的感觉立刻涌上心头。足球场的广阔无垠,让我身上的束缚好像一下子全都解脱出来。我仿佛置身于一个全新的世界,心情也随之变得开阔起来。在这里,我可以尽情地奔跑,无拘无束地驰骋,这种感觉让我瞬间爱上了这项运动。
从那一刻起,足球成为我生活的重心。无论是在学校的课间休息,还是放学后的闲暇时光,我都与足球为伴。在学校时,每当课间休息时我都会立即奔向足球场和同学们开始了踢球。在球场上我们纵情地奔跑、勇敢地拼抢、灵活地带球、机警地过人、大脚地踢球,我们是那么快乐和兴奋。为了练好足球,我又要求妈妈给我买了一个足球,这样我放学回家后也可以踢上球了。放学回家后,我会和大院的小伙伴们一起在大院的空场地上进行踢球;没人时,我也会独自一人对着大院围墙练习射门。足球就像是我的朋友,陪伴我度过了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那时的我们,对足球的热爱是那么纯粹。只要有块空地,我们就可以用书包或石块摆成球门,开始一场激烈的比赛。在学校里,有班级与班级之间的比赛。在校外,还有大院与大院孩子们的比赛。我记得,我们工兵大院的孩子就曾和总后大院、军医科学院等大院的孩子们进行过多次比赛。但更多的还是在学校里班级与班级之间的比赛。我们班里,范沪光同学是绝对的足球明星。他中等偏上的个头,身材魁梧肌肉结实,圆头圆脸圆身子,但动作协调,踢起球来充满灵性。作为前锋的他,总是能在关键时刻为我们班取得进球。他也是我班最早被选入学校足球校队的。此外还有陈志坚、齐西平、任胜利、孙政、韩亚平、陆亚文等都是班里的主力球员,他们共同的特点都是个头较高、身体强壮、奔跑迅速,脚头有力。与他们相比,我没有任何身体上的优势。但是对足球的热爱,让我没有放弃。我怀着极大的热忱,利用一切业余时间,从足球的基本动作开始,一遍遍地练习着用脚踢球的正确动作,一遍遍地练习着用头顶球的正确方法,一遍遍地练习着过人的动作和技巧,一遍遍地练习着如何进行合理冲撞等。冬去春来,寒来暑往,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足球技术也在不断地提高,不知不觉地,我在班级的比赛中开始崭露头角,由边缘球员逐步成长为主力球员,成了球队不可或缺的一员。足球带给我的快乐与成就感,让我更加坚定了对这项运动的热爱。
范沪光是我班的足球明星
左起:高开元、陆亚文、齐西平、郝计明、陈志坚、路万喜
前排左起:高开元、范沪光、齐西平、任胜利、陆亚文
右起:孙政、阎红光、田燕普、高开元
正当我在足球场上快乐地奔跑、奋勇地拼抢、纵情地释放着自己的激情与活力时。我不知道的是,在我身后,始终有一双眼睛在默默地注视着我们。那就是我们的体育老师——杨宝成老师。他见证了我们对足球的热爱与执着,也看到了我们在足球场上的成长与进步。虽然当时我并未察觉,但不久后发生的一件事,对我的校园足球生活起到了重大影响,也使我的校园足球生活迈上了一个新台阶,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三、加入校队
新的学期开始了。我们一如既往地在课堂上认真地学习,在球场上快乐地奔跑,班级与班级的比赛也重新拉开了帷幕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突然有一天,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正当我们刚刚在球场上完成了一场激烈的班级之间的对抗比赛,我和同学们正为取得了又一场胜利而欢呼雀跃时。杨宝成老师来到我们中间,将我和其他几位表现突出的同学叫到了一起。我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老师叫我们过去是为了什么。难道是我们哪里踢得不好吗?还是……正当我胡思乱想之际,杨老师开口了。他微笑着对我们说:“你们踢得不错,展现出了对足球的热爱与拼搏精神。我想邀请你们加入学校的足球队先进行一段时间的训练,然后再决定你们是否能进入校队,代表学校参加比赛”。杨老师的话音刚落,我的心就激动得突突跳了起来。因为能参加校队,这在过去是我想都不敢想的,特别是当时学校的足球队在海淀区已经打出了一定名气,也算得上是一支强队了。能加入这样的球队自然是我梦寐以求的。而且当时我们班也只有范沪光一位同学加入了校队,他也一直是我羡慕的榜样。我当时就暗自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刻苦训练,认真努力争取能留在球队。
杨宝成老师是一位事业心极强,专业能力突出的体育老师。他20多岁的年龄,一米八左右的个头,身材魁梧,精力充沛,长方脸,面部红润,走起路来铿锵有力,说起话来条理清晰、沉稳有力。在我们同学中有极高的威严和威信。由他带领我们这支球队,队员们都充满了信心与期望。
左起:高开元、杨宝成老师、韩亚平
正式训练前,杨老师首先召集大家在一起开了一个简短的小会,在宣布了训练的内容及计划安排,严明了训练纪律后,又将我们新参加训练的同学介绍给了老队员,并再次强调我们是否能留在球队是要看今后的训练和学习表现再决定。他还特别指出,要能留在球队不仅仅是要在训练上表现好,而且文化学习上也要好。凡是文化学习不好,期末考试不及格的,哪怕你训练再好,技术再强球队也是不能留的。杨老师的这番话给我敲响了警钟。因为我平时在班里的学习成绩并不是很好,虽然没有出现过考试不及格的情况,但也仅仅是在及格线上不高处徘徊,稍有懈怠就可能滑落下去,这样我的足球梦就有可能破灭。至此我在文化学习上也不敢马虎了。
训练是利用每天放学后的一、二个小时进行的(那时学校每天下午只上2节课,放学时间相对较早)。训练开始后,让我感到意外的是,原本以为我们会直接进入球场,开始进行足球的踢球训练,然而事实并非如此。相反,我们首先被安排进行一系列看似与足球无关的体能训练,包括举重、负重蹲起、引体向上以及俯卧撑等。这些训练都是在没有足球的情况下进行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增强我们肌肉的力量。面对我们的困惑和不解,杨老师耐心地向我们解释了这样做的原因。他说,要想成为一名好的足球运动员,不仅需要掌握娴熟的足球技巧,更需要一个强健的体魄。如果身体不够强壮,在球场上与对手进行身体对抗时,一旦被对方一碰就容易失去平衡而倒地,或者在抢球时因为力量不足而丢球。在速度和敏捷性方面,如果身体素质跟不上,也很难追上对手或抢到球,这样是无法在足球比赛中取得好成绩的。杨老师还形象地比喻道,你们目前身体上的肌肉特别是腿部的肌肉现在都是“泡”着的,就像海绵一样,里面都是空洞洞的,缺乏必要的结实和力量。他还进一步解释说,肌肉是由许多圆柱形的纤维组成的,你们目前的肌肉纤维中间是空的,这就意味着力量储备不足。只有通过加强力量训练,努力将这些肌肉纤维中的“空心”部分填满,才能变得更加强壮,从而在足球场上展现出更好的表现。杨老师的一番话让我们恍然大悟,在杨老师的指导下,我们认真地投入到了这些基础而重要的力量训练中。
刚开始训练时,正如杨老师所说,我们的肌肉是“泡”着的,力量不足。因此要完成杨老师制定的训练指标并不容易,经常会出现几组动作做下来后力量跟不上了,举重是想举举不起,负重蹲起是想站站不直,俯卧撑是想撑撑不住,引体向上是想拉拉不上。而在这些训练中,负重蹲起是我们练习最多的。这项训练要求我们在肩膀上扛上十几公斤重的杠铃,然后反复进行蹲起动作,目的是为了锻炼我们的腿部肌肉。每组训练需要完成大约20次左右的蹲起,几组动作下来后,汗水就会浸透我们的衣衫。这些训练虽然非常艰苦,有时甚至伴随着痛苦,但为了实现自己的足球梦想,我总是咬紧牙关,坚持不懈地完成每一次训练。
经过一段时间这样系统而正规地训练之后,我们开始慢慢发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一些积极的变化。我们的肌肉变得更加结实有力,腿部的力量明显增强,这使得我们在奔跑时的速度也得到了显著提升。
此外,我们还进行了其他多种多样的体能训练,比如耐力跑、敏捷性训练和爆发力练习等,这些训练同样对提升我们的足球技能至关重要。耐力跑要求我们在规定的时间内围绕球场跑上若干圈,这不仅锻炼了我们的耐力,也提高了我们的心肺功能。敏捷性训练则通过各种快速移动和变向跑来提高我们的灵活性和反应速度。而爆发力练习,如短距离冲刺和跳跃,帮助我们在比赛中更好地进行突破和对抗。
所有这些训练,都是为了让我们在足球场上能够更加出色地发挥,实现我们的梦想。不仅如此,通过这样的训练,因为身体素质的明显提高,我还有了另外一个意想不到的收获,在当年举行的全校运动会上,我获得了800米跑全校第二名的好成绩,为班级争得了荣誉。
只有在这些基础的力量训练完成后,我们才走入球场开始进行有球的训练。有球的训练也是从最基础的动作抓起。从基本的踢球脚法开始,一遍遍地练习原地用正脚背、外脚背,脚内侧、脚外侧及脚弓等不同的踢球方式。一遍遍地练习在跑动中能运用这些脚法进行射门的动作。一遍遍地练习过人的技巧、铲球的方式、合理冲撞的运用和头球的方法等。除了做这些基本动作外,还要求我们练习颠球,至少要能颠够几十次不落地,经过不懈训练我曾颠过100多次不落地。还有带球绕杆跑,几个人一组拉开距离进行传接球和停球训练等等。最后我们还会练习分组对抗等。
在训练过程中,杨老师总是会耐心地纠正我们的每一个动作,确保我们能够准确掌握每一个细节。他深知,只有基础扎实,才能在比赛中发挥出真正的实力。因此,无论是基础的力量训练还是有球训练,他都对我们严格要求,绝不放松。在有球训练中,杨老师还特别注重团队合作的培养。传球、接球、停球等动作都需要队员之间的默契配合,只有大家齐心协力,才能打出精彩的配合。分组对抗更是考验我们团结协作能力的时候,每个人都要全力以赴,为团队的胜利贡献自己的力量。通过一段较长时间的训练,我们不仅提高了自己的技术水平,也增强了团队协作能力。每当看到自己在训练中取得进步,心中都充满了成就感和自豪感。而这些训练经历,也成了我宝贵的回忆和财富。通过这些有球训练,使我更好地掌握了踢球的基本技巧,也使我们和老队员们更快地熟悉起来更好地融合到了一起。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又是一个新的学期开始了。在新学期进行第一次训练时,杨老师把大家集合在一起,对上学期训练情况简单做了总结,同时还不指名地对一些同学进行了表扬。他说道,在放假期间,许多同学都能自觉地在家进行训练,没有放松。我不知道杨老师表扬的同学中有没有我,但我确实在放假期间一直坚持了训练。最后杨老师说,根据上学期同学们训练和学习的情况,现在宣布留在球队的同学名单。听到这里,我的心脏立刻剧烈地跳动起来,大脑也霎时间陷入一片空白,我既有期盼也有害怕。既期盼自己能留在球队,更害怕自己留不下来。直到听到杨老师宣布我在留下来的名单中,我的一颗心才终于平静了下来。直到此时,我才算正式加入了校队。
正式加入校队后,还给我们每人发了一套队服。这套队服上身是紫红色的长袖队服,正面印有育英两个金黄色大字,背面是号码,我的号码是7号。下身则是深蓝色的短裤。穿上这身队服,一种荣誉感油然而生,我在训练中的劲头更足了,踢起球来也更加“玩命”了。以至于四十多年后我参加学校60周年校庆活动时,杨老师见到我后,还说道“你特能拼”。也许当年杨老师正是看中了我这一点,将我放在了球队11人的主力阵容中。我也跟随球队参加了海淀区和北京市的一系列比赛,度过了属于我们球队最高光的一段时光。
我们这支球队是一个团结的集体,每一位队员都有自己突出的特点。队长叫刘长江,他在我眼中简直就是个全才。他不仅足球踢得好,是我们球队的绝对主力。而且篮球、排球、乒乓球等样样都好,并且还都是这些球队的主力球员。他打起篮球来,虽然个头不高,但弹跳力却惊人,与高个队员争篮板球丝毫不落下风,投篮、过人等技术动作运用得也是炉火纯青。打乒乓球更是占牢全校前几的位置。可以说他是我们球队的主心骨。
刘长江
边前锋林耕,是田径尖子,奔跑速度全校最快。后防中坚于伟志,他高大的个子,沉稳地站在后防线上,像一道铁闸使对方无法攻破我们的球门。当时甚至有传说,空军足球队已看中他了,只要一毕业就会招他入队。在我的记忆当中,我加入球队时11人的主力阵容是:守门员:1号张瑞林(总后);后防线:2号李立青(通讯兵)、3号于伟志(通讯兵)、4号何武昌(军医科学院)、5号李红星(总后);前卫:6号詹德鼎(北京市)、7号高开元(工程兵);前锋:8号靳德新(301医院)、9号刘长江(海军)、10号范沪光(军医科学院)、11号林耕(北京市)。这是一套“4-2-4”的阵容,当年在国内甚至世界上都是最流行的阵容。我虽然进入了球队11人的主力阵容当中,但是我自己能吃几碗干饭,有几斤几两重我还是知道的,我始终是这个团队那个园木桶中最短的那一根。与我的队友们相比,我没有任何身体上和技术上的优势,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更拼命。
四、参加海淀区少年足球联赛
很快,海淀区16岁(含)以下少年组的联赛继续进行。我们的目标是要争取在海淀区取得前2名的成绩,进而参加下一轮北京市的比赛,最终争夺参加全国比赛的资格。比赛都是利用每个周日休息日进行的,采用循环的方式,当时的规则是胜一场积3分,平一场积2分,输一场是零分。最终确定积分最高的前2队出线。由于是16岁以下少年组的比赛,因此有高中的学校他们高一的学生只要是不超过16周岁仍然可以参加比赛。而我们学校当时并没有高中,在这一点上明显是吃了亏的。
比赛开始前,杨老师在一次召集我们开会时,向我们传达了贺龙元帅“中国足球搞不上去,我死不瞑目”的讲话。这给我们带来很大的鼓舞。当时全国上下都十分重视足球运动,铆足了劲决心要把中国足球搞上去。由于我们学校当时场地条件不算好,场地不仅比较硬而且还有很多碎石子,只要一摔倒就容易擦破皮受伤。因此大多数的比赛都是安排在对方学校的球场上进行的。而要到对方学校去比赛,由于路途较远,交通则是个问题,特别是当时北京市公交系统并不完善。因此解决交通工具成了当务之急。不承想的是,这个任务却交给了我。可能因为我是工兵大院的,而当时学校附近正在修建北京首条即现在的1号线地铁,当时修建地铁是采取敞开式挖掘方式进行的,即先将路面全部挖开,将挖出的土方全部运走后再进行地铁修建,建好后再将土方运回来回填。所以这项工程土方量十分巨大,而承担修建任务的正是工程兵部队,因此当时满大街来来回回跑的都是挂着辰7牌号的工程兵部队的卡车。杨老师可能是想到了这一点,才把联系车辆的任务交给了我。(至于学校之前是否已与部队联系过没有我是不知道的)。我带上学校的介绍信,找到了工程兵后勤部负责车辆管理的雷叔叔,正好雷叔叔我也认识,他的孩子好像也在我们学校,但年龄要比我们小一些。雷叔叔接过介绍信看过后,笑嘻嘻但很干脆地说道:“好吧,我会派车的”。自此,我们每周打比赛都可以坐上部队派的卡车了。不仅如此,后来部队还派出卡车将挖地铁运出的黄土运来,为我校的足球场重新铺了场地,解决了场地原先存在的碎石子过多过硬和不平整的问题。在乘车去参加比赛的路途中,还曾发生过这样一件事:那天卡车正停在长安街总后大院附近的路边,可能是为了接家住总后大院的几位同学吧。我们正站在车厢上四处张望时,只见一位中年男子飞快地骑着自行车正要穿过我们的卡车,但后面的一辆卡车也飞快地开了过来,这位中年男子就被夹在了两车中间,他可能是心慌了,车把一歪就蹭到了我们车上,结果人摔倒在地被错车的卡车从后轮碾过了双腿。这位中年男子也当即被送往附近的301医院进行救治。几天后,我们球队家住301医院的靳德新同学还跟我们绘声绘色地说道:我去看过他了,他的双腿都被打上了石膏,还被高高地吊了起来。
比赛打响后,我作为11人主力阵容的球员,参加了之后所有的比赛。现在近六十年时间过去了,许多比赛场景早都已经模糊了忘记了,但仍有一些场景就像是刻在我心中让我始终无法忘记。
首场是在海淀体育场进行的,对手是哪个学校我记不清了。当时海淀体育场才刚开始修建,四周都是一片空地也没有围墙。球场是新铺垫完成的,地面平整如冰,软硬适中,没有任何碎石之类的东西。在这样的球场上踢球简直是一种享受,可以放心大胆地做动作,而不用担心受伤之类的问题。比赛开始后,可能因为这是我首次参加的正式比赛,在场上我跑动格外积极、拼抢也分外的凶狠,可以说是每球必争每球必抢,再加上是初次参加比赛心情过于紧张等原因,在比赛的后半段我多次出现腿部抽筋的现象,好在队友及时过来帮我按脚掌踢脚后跟等,使我恢复继续比赛。最终我们取得了比赛的胜利。
紧接着是对阵八一中学队的比赛。八一中学的足球队可不简单,他不仅是海淀区、北京市的传统强队,更是上一年度全国少年组比赛的冠军。虽然是面对这样的强队,但我们可以说是毫不怯懦,特别是在上轮比赛中(那时我还没加入球队),我们还有过战胜他们一次的记录。而取得进球的正是我们现在的队长刘长江,这在我们学校当年也算是一件比较轰动的新闻了。而且八一中学足球队中,有一位叫张宝光的主力球员也是我们工兵大院的孩子,虽然同住在一个大院,但我们见面很少,原因是当年八一中学实行的是寄宿制,他很少回家来住。只是在一次放暑假期间,我们工兵大院的孩子要和总后大院的孩子打比赛,我们才叫上他一起去。比赛中可以看出他的实力要明显地高出我们一截。另外据说,我们国家大领导当年也曾在这所学校就读,只是年龄比我们小了几岁,因此我们没有机会在球场上与他交手。但大领导对足球的热爱是大家都知道的,这也许是当年受到过这所学校的熏陶吧。一进到八一中学的足球场,我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了。他们的球场紧靠着一堵远比一般校园围墙要高出许多的灰色的围墙,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好像在我们面前横亘着一堵无法攻破的城墙似的。比赛中,可能是因为我们曾经战胜过他们的原因,一开始双方都踢得比较谨慎,也可以说是有点小心翼翼的。他们的特点是脚下技术功底扎实,团体配合意识强,经常能打出精彩的传切配合,多采用中路突破方式寻求进球机会。而我们则是注重中后场的防守,通过积极拼抢,在他们全力进攻之时,力争在中后场将球拦截下来,再采用长传冲吊方式由前锋利用速度和个人能力冲破他们的防线寻找射门良机。整场比赛下来,虽然拼抢激烈程度有余,但精彩场面却不多。最后双方波澜不惊地以零比零的比分结束了比赛。
对阵101中学,则给我带来另外一种感受。这所学校位于颐和园与圆明园遗址公园的中间地带,是被八国联军焚毁了的曾是中国最大最美的皇家园林——圆明园中的一部分。在经过一段长长且高大的围墙进入校门后,还要再穿过一片高大的树林后才正式进入该校校区。一进入校区我就感到一股仙气扑面而来,首先进入我眼帘的是矗立在圆形水池中由汉白玉雕刻而成的两只大型仙鹤。仙鹤一只仰天长叹,一只低头不语,仿佛无言地述说着这座皇家园林的悲惨命运,我想这两只仙鹤应该也是圆明园的遗物吧。另外使我感到吃惊的是,这所学校全部是由平房组成,没有一幢楼房。
在对阵该校的比赛中,双方拼抢依然十分激烈,对方争抢特别顽强,特别是他们队中有一位名叫黄刚刚的主力球员,是著名民主人士黄XX六十多岁时才生下的儿子。队长刘长江在回忆时写道:这是一个很精神帅气的小伙子,踢的一脚好球,带球过人,速度,灵敏,反映极佳,抽射一气呵成,场上还不时呵斥队友,真是独树一帜。比赛进行的十分艰苦,并且他们在场上比分还长时间领先,只是最后一分钟我方获得角球,由队长刘长江将角球发出后,我队身高最高奔跑速度最快的边锋林耕一脚破门,比分定格在了3:3。我们收获了一场平局。可见,这所学校足球实力也是很强的。但足球并不是该校的最强项,据说篮、排球才是该校的最强项,这二项他们在市、区都取得过不错的成绩。另外,艺术人文也是该校的强项,像后来的大音乐家施光南和原国家体委主任伍绍祖均出自该校。而且他们与我们年龄相仿,就不知道当时他们是否加入了校队,与我们交过手。
在2:0还是3:0战胜人大附中队后,另一场难忘的比赛是对阵122中学的比赛。这所学校在我们海淀区没有什么名气,甚至在与其比赛之前我都不曾听说过有这样的一所学校。而且之前我们对一些传统强队都已经取得多场胜利,全队正值士气高涨之际。因此比赛开打之前普遍认为,赢下这场比赛应是手拿把攒、十拿九稳的。谁知比赛开始后,我们才发现显然是低估了对方,特别是低估了对方的士气和勇气。对方与我们拼抢之激烈、争夺之凶狠、冲撞之勇猛、下脚之快速完全出乎我们意料,可以说达到了每球必争,每球必抢,寸土必争,寸地不让的地步。与我们玩起了贴身紧逼、死缠烂打的战术。而且虽然是周日的比赛,但是该校却来了众多的球迷为他们的校队加油助威,更是助长了他们的士气。并且对方的脚下技术也不错,有几位队员盘球带球过人的技术以及打起小配合来也丝毫不输我们,这给我们带来极大的麻烦。我们虽然在身高体重和技术上有一定的优势,却也一时拿他们没有什么办法。直到比赛进入到下半场,拼抢依然激烈,争夺依旧凶猛,场面仍是胶着,双方都还没有进球。这时,在我方后场底线附近的一次激烈拼抢过程中我一脚将球铲出了底线,化解了门前的一次险情,但同时也送给了对方一个角球的机会。一般来说对方没有身高优势,要想用角球攻破我方球门并不容易。谁知正是这个角球却让对方打出了一脚“世界波”(这是用现在的术语说的,当时好像还没有“世界波”这个词语)。只见这个角球发出之后,在空中高高且快速地划出一道弧线后直接砸入我方球门后门柱上角网中。这个失球来得是如此突然,顿时让我惊得是目瞪口呆,难以置信。这绝对是我在这次联赛中见到过的最漂亮的进球(没有之一)。如果要我来评价这次联赛的最佳进球的话,我认为这是当之无愧的。之后的这场比赛是赢是输或是平我已记不得了(队长刘长江回忆是我们胜了}。但让我牢牢记住的是你绝对不能轻视任何一个对手,哪怕是你认为比你弱的对手。后来我才听说,原来这所学校球队的队员大多来自他们学校附近的北京市建工小学,而建工小学恰恰是海淀区传统的强队之一。
之后我们又与北京市第57中和其他的一些学校的球队继续进行比赛,但具体场景由于时间过于久远我都记不清了。只有2个片断仍留存在我脑海中:
一是:一场在本校场地进行的比赛中,对阵的是哪个学校我记不清了,只记得在一次拼抢过程中,对方前锋想带球过掉我,我一个跨步向前,干脆利落地将球从对方脚下抢下(我甚至都没碰到对方身体),却不料这时哨声响起,裁判判我抢球动作过大犯规。我当时很不理解也很不服气,扭头就走也不理裁判,显得对裁判很不尊重。不过我到至今也没想明白我的这个动作到底是那犯规了,难道是我双脚离地,还是……总之就让它留在我的记忆中吧。
二是:在与57中比赛时,他们队中有一位高个子叫李冰天的队员,他家是海军大院的。他的身高和体重应是所有参加比赛队伍队员中最高最重的。我们在面对他进行争夺和拼抢时是占不到任何便宜的。我不知道的是,他就是后来文化大革命中在海军大院赫赫有名的“李、王、张”和林X四大金刚“黄、吴、李、邱”中李XX的大公子。
海淀区的联赛终于结束了,我校的最终排名是位列八一中学之后获取了全区第二名的好成绩,这一成绩还使得我们同时获得了参加北京市决赛的资格。这可是我校建校以来在体育方面获得过的最好成绩。为了表彰球队同时也为了进一步推动全校体育运动。校长罗淑容在一次全校大集合时,向全校师生宣布了这一好消息,并决定用举行升国旗奏国歌的形式进行表彰。面对徐徐升起的国旗和奏响的国歌,我们内心充满了自豪与感动,这不仅是学校对我们球队的表彰,更是体现了学校对足球运动的支持、鼓励和期盼。我们也决心用更加优异的成绩来回报学校对我们的关爱。
育英中学升国旗仪式
比赛进入到了暂时的间歇期。获得出线的队伍都在厉兵秣马紧张地备战即将到来的最后的决赛。正在此时又有两个好消息带给我们:
一是海淀区体委鉴于我校球队在联赛中的优异表现,向我队颁发了一套上身印有海淀字样的浅兰色队服,要求我队可以以海淀区的名义参加一些与兄弟区县球队进行的友谊比赛。我记得我们就穿着这身队服与北京市少年宫足球队打过一场友谊赛。
二是通知我们,根据市体委的统一安排,北京市足球队将会每星期六下午来我校为我们进行足球辅导(另外据说安排国家足球队去为八一中学做辅导)。此后,每周六市足球队都会来到我校,一些过去常常只能在电台中、电视里听到或看到的大牌球员来到我们身边,面对面、手把手地指导我们踢球。为我校足球水平的提高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
在回想起来,当时的各级领导对校园足球是何等的重视,工作抓得是何等的细致。至今仍让我十分感动。
五、参加北京市决赛及5.1国际劳动节表演赛
决赛很快打响了。决赛是分两个阶段进行的。首先是将出线的球队编成四个小组,每组四支球队,采用单循环的方式决出名次,每组第一的球队获得出线权,进入最后的四强赛。我记得当时我们小组球队中有一中、三十一中和另外一支球队我记不清了。
比赛是在月坛体育场的外场进行的。首先对阵的是一中球队。刚开始比赛时我还有些紧张,因为我们过去从没进入过北京市的决赛,也没跟城里的中学打过比赛,对对方不是很了解。但经过与对手的几次拼抢下来,我发现对方的实力并不是很强,于是心情逐渐放松下来,踢得更加自信了。我们全队整体的表现依然稳健,每人发挥得都不错,打的仍然是传统的高位逼抢加长传冲吊的方式。对方在我们不断地冲击下最后露出破绽被我们攻破球门,我们取得了胜利。接下来的两场比赛也是大同小异,我们都战胜了对手。这样我们就以全胜的战绩获得小组头名进入到了北京市的“四强”。另外三支出线的队伍分别是八一中学、110中(也可能是回民中学,记不清了,下同)、和十三中。在赛后杨老师还对我们说道,这次比赛,还有许多兄弟省市的教练员来观摩,他们评价说多数球队都是采用长传冲吊,只有八一中学是短传配合多些。
取得北京市四强赛的出线权后,学校再次为我们升起了国旗奏响了国歌。我们也决心在接下来的比赛中取得新的成绩。
在打四强赛的间歇期间,迎来了1966年5.1国际劳动节。这是一个全民欢庆的日子。北京市照例在全市各大公园及体育场馆举办了盛大的游园联欢活动和各种体育表演赛事。党和国家领导人也和北京市民一道欢庆这个伟大的节日。其中在当时北京最宏伟的体育设施——北京工人体育场举办的是北京队与河北队这两支当时的全国甲级足球劲旅的表演赛。在比赛之前还安排了二支少年足球队打“垫场”赛。这两支少年队就是我们育英中学和八一中学。能有这样的机会在这样的重大节日和这样的体育场进行比赛,这是我们做梦都不敢想的。我们全队上下都鼓足了劲决心要打好这场比赛。在来到体育场进入休息室时,大家心情都还比较放松。我们的后卫队员李立青甚至还跟我们说起,他的队服前天不小心被火给烧破了,无法穿了。于是他紧急地去买了一件同样的长衫拿到印染门市部要求印字,但印染部说需一周时间。他跟印染部的人说我明天就要穿着这身衣服参加工人体育场的比赛,你们今天必须给我印好,否则你们负不起这个责任。印染部最终还是给他印好了。
虽然我们过去也来过工人体育场,但那时只是作为观众,坐在看台上远远地望着球场,只是感觉场上草坪绿茵茵的平整如镜,在上面踢球应该很柔软很舒服吧。可是真正当我一踏进场中,一种从没有过的感觉猛烈地冲击着我。
工人体育场前的运动员雕像
上世纪六十年代的工人体育场
那是一种我从没有过的体验。看台上近八万观众黑压压地,欢呼声、呐喊声交织在一起,仿佛要将整个天空都掀翻过来。而球场则更显得宏大无比,好像数倍于我们平时踢球的球场。站在球场中央,环顾四周,巨大的场地仿佛一片无垠的海洋,将我这个渺小的个体完全吞噬。这种宏大的场景和沸腾的氛围带给我无以言表的震撼,这不是我所能驾驭的。那一刻,我只感到天旋地转,头脑发蒙,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我甚至一时都分不清东西南北。更令人感到惊讶的是,从看台上望去绿草茵茵、平整如镜的草坪,在我的脚下却变成坑洼不平,深浅不一,分散成一小片一小片的,而且还非常的松软和潮湿,特别当天还下着小雨,一脚踩下去稍不留神就可能崴脚或滑倒(就连我队富有经验的老队员林耕,在发边线球时就一脚滑倒栽进了球场,引起全场哄堂大笑)。再加上我们都是穿着平底的胶鞋,更是踩不住站不稳,就别说跑动起来踢球了。
带着这种状况我们开始了比赛。与我们在场上的懵懵懂懂、跌跌撞撞相比,对方不愧是具有深厚底蕴的全国冠军和北京市强队,他们显然是经历过这种大场面的。他们踢起球来好像丝毫没受影响反而是更加得心应手了。由于场地的宽大与广阔更加有利于他们打几人一组的传接配合和中路突破,而不利于我们打紧逼盯人和长传冲吊。结果此消彼长,对方很快并多次取得进球,而我们好像只有招架之功却毫无还手之力。尽管如此,我们也没有放弃,全队同学仍旧努力拼搏奋力争抢。特别是我们的后卫队员李红星同学在解围时几次做出倒钩踢球的动作,引起全场观众阵阵惊呼。这一倒钩踢球的动作在当时还属于较新且难度较高的动作,在甲级球队中也没有几人能做出。为此第二天《北京晚报》在一篇报道本场赛事的文章中还专门提到了这一点,对我们少年球员能做出这样高难度的动作表示了赞赏,并对少年足球发展前景表示期待。
表演赛结束后,我们带着惨痛的失败与不甘,重新投入到即将到来的四强赛备战中,我们也决心在四强赛时再次与八一中学交手时能打好比赛,一雪前耻。
几天后四强赛重燃战火。第一个对手就是我们的“老冤家”八一中学队。这场比赛是在先农坛体育场的外场进行的,场地自然是硬土地面的。回到熟悉的场地,熟悉的环境,熟悉的对手。比赛中我们全队充满信心,更加努力地拼抢、更加奋勇地争夺,更加猛烈地向对方的球门进行冲击。很快前场出现机会,我方队员(是谁我记不清了)禁区前沿斜后位置一脚传球给到中锋范沪光脚下,只见范沪光没有停球直接一脚用脚尖进行捅射,皮球擦着地面急速向对方球门滚去擦着对方球门立柱滚进了球网。1 :0,我方取得梦幻开局,此时比赛才刚进行了10余分钟。但八一中学不愧是一支久经战火的强队,丝毫没有被这一失球打乱他们的节奏。只见他们仍然不紧不慢、一板一眼地打着传统的传接配合,耐心地与我方周旋寻找着射门的良机。终于在上下半场他们各寻得一次良机攻破了我方球门。而我方却没能再攻破对方球门。这场比赛最终我方1:2告负。这场比赛也使我们进一步认清了与八一中学队的差距。一支强队的诞生,是需要较长时间的磨炼、较多的技术储备和尽可能多的场次比赛,才能有质的变化。与八一中学相比,我们显然是还不成熟。
第二场比赛是对阵北京市第十三中学队,这也是一支北京市的老牌强队。比赛进行得异常激烈。因为在首场比赛中我方告负,只要这场再负就会出局无缘前二。而十三中首场与110中战平,他们这场要取胜可以说一条腿就出线了(因为在此场比赛前八一中学刚以4:0的大比分战胜110中学)。面对这种形势,更激发了我队的斗志,大家团结一心,充分发扬了我队敢打敢拼的精神,我们也是一鼓作气打了他们一个立足不稳,在上半场就首先攻入对方一球,带着这一球的优势进入了下半场。下半场依旧是我们场面占优,几次都是围着他们球门组织进攻。就差一个进球就可以将他们击溃。机会很快就到来了,我当时正站在对方禁区前沿内,只见对方球员解围时慌乱中将球踢到我面前,但不巧是球急速滚到我的左脚方向,由于距离过近,猝不及防,我轮起并不熟练的左脚就踢了过去,没想到却轮空了。皮球顺着我的身边滚向后方,我回头一看,我们的后卫队员于伟志正大步赶来准备射门,我赶紧蹲了下来。只见他使足了劲大力将球踢向球门,没想到这球却因我蹲下高度不够擦着我的后背飞出了横梁,这个必进之球因为我的原因失之交臂。不仅如此,正当我方大部分球员在对方半场围攻之时,乘着我方后场兵力空虚,对方抓住一个机会大脚将球开向我方后场,而早已埋伏在我方后场的对方前锋立即启动,跃过了我们的后防线,我在其身后急追不舍,眼见对方前锋带球直至12码线附近正要起脚打门,我情急之下在其身后一个滑铲将其放倒。结果送给了对方一个点球我也吃到了黄牌(这个背后铲球在现在绝对是红牌加点球,而当时只是黄牌加点球)。最终这个点球被对方罚中。场上比分也变成1:1,这个结果也维持到比赛结束。这场比赛由于我的一个失误一个送点,我队没能取得预想的胜利。这也使我一直自责不已、痛心不已。
虽然这场关键之战我们战平,但我们仍有机会争取前二的位置,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我们还“活着”。最后一场比赛只要我们能战胜110中学,而八一中学能战胜十三中(这是大概率的事,因为四队中只有八一中学一枝独秀),我们仍有可能取得第二名,从而获得参加全国联赛的资格。因此我们回校后,仍是集中精力,加紧训练,争取打好最后的决战。
可是没曾想到,这却是我们这次决赛的最后一场比赛了。一场让人猝不及防、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来到了,大、中、小学都开始了停课闹革命。足球比赛自然也就无法进行下去了。
六、足球生活仍在进行
正式比赛虽然无法进行了,但我的校园足球生活仍然延续了一段时间。我们一些热爱足球的小伙伴们仍不时自发地组织起来,和一些学校进行比赛。我记得,虽然在正式比赛中我们和回民中学没能交上手,但我却和一些小伙伴们来到了回民中学和他们踢了一场比赛,只是有哪些同学参加了我却记不清了。此后随着形势的不断发展,我们有机会去了外地。
在九月中旬的一天,范沪光同学叫上我,还有其他几位同学我记不清了,参加了一个由16人左右的队伍去南下串联。这个队伍中的大部分人我都不认识也不是我们学校的。队伍由谁组织、去哪里、目的是什么、范沪光是怎么认识这些人的我一概不知,也没问。范沪光好像也没告诉过我。我就是单纯地跟着走。我们坐火车第一站来到了上海。在上海我们即没“串”也没“联”,更没到处去“炮打”或“火烧”,只是安安静静地住到了上海的一所中学里,我们还登记了姓名学校并交了粮票。几年后我已当兵到了部队还收到我们学校转来的这所学校让我补交粮票的信件。在上海的这几天中,我们游览了上海市区,观光了壮阔的黄浦江,给我的印象是到处都是高耸的楼房和漆黑的街道,光线很是暗淡。特别使人看不惯的是,他们的小便池就建在街道的墙根,周围毫无遮挡,身边男男女女过来过去的他们也毫不避讳。我们在上海跟这所中学踢了一场足球赛,结果我们毫不费力地取得了胜利,看来我们北京的球队在全国也是属于较强的队伍。
几天后我们乘火车继续南下广州。到广州后第一印象是这里和上海正好相反。房子普遍不高且都是白颜色的,光线分外明亮。在广州我们住进了广雅中学。一住下我们就听说这所中学可是广州少年足球排名前二的球队,而广东是全国知名的足球强省,想来这支球队的实力应当很强吧。在这里我们和广雅中学的球队真刀实枪地又踢了一场,这也更检验了一下我们北京球队的成色,但结果好像是不分胜负。
离开广州后我们乘火车继续前行,在火车上偶然遇到57中球队的李冰天,我虽和他打过比赛,但我并不认识他。可我们队伍中有人认识他,只隐约听到他们在谈话中提到我们队伍的目的是要去寻找什么建立少年军校的地址。我这个人的一大弱点就是人际交往能力差,对不认识的人我从不主动联系,对不知道的事也从不主动打听。因此直到此时,我对我们这支队伍中有谁名谁去干什么我仍是不清楚。最后我们来到了美丽的广西首府南宁市。在这里不知何故我们却住到了省委的招待所。招待所位于著名的邕江附近。傍晚时分,微风徐徐,霞光映红了江面,我们也学着当地人打着赤脚在邕江大桥上漫步行走,观赏着如画的美景很是惬意。邕江大桥下方就是毛主席曾经横渡邕江的下水点。白天时我们也学着毛主席在此处下水横渡邕江。邕江水流平缓,江面宽度约400米左右,我们横渡一个来回毫不费力。想想那时我们正值青春年少浑身好像有使不完的劲。但不知为什么我们在南宁却没有踢过足球赛,可能是时间紧吧。
随后我们坐车来到了南宁附近20公里处的小县城邕宁(现在已划归南宁市了),这也是我们的最终目的地。这是一座美丽安静的小县城,只见在一片片镜面般水田中央,有两幢面积不大的方形三层小楼。这就是县委及县政府的办公楼。县里的领导对我们的到来很是欢迎,专门派了熟悉情况的同志带我们去看了几处地形,这几处地形均是丘陵山地,长满茅草。可能是我们带队的同学还比较满意。最后我们圆满地结束了这趟行程打道回府了。
至于最后的结果没人告诉过我,我也从没问过。而我们这支队伍中有哪些人,谁组织的也是直到前几年,我与同是我们工兵大院的特别善于人际交往的焦鲁宁同学(他是我校初二的)小聚时,偶然谈起此事,他说这次串联他也参加了,带队的是当时李天佑副总参谋长的儿子和刘亚楼空军司令的儿子。这时我才明白过来,也只有这样军队高级干部的子弟才会想出要办少年军校的主意吧。
左起:高开元、陈旭明、焦鲁宁、赵之绪、陈人康
回到北京后,天气渐渐凉了起来,我们已经开始穿长袖衣服了。这时不知是谁又约了一场比赛,是对阵师院附中的比赛。来到师院附中的球场,对手早已严阵以待,他们之中甚至还有不少高中的队员。但我们并不怕他们,因为我们对阵他们还从没输过。比赛激烈地进行中,我在这场比赛中踢得十分的自信,自我感觉我的足球技艺又有了新的提高。动作也敢大胆去做,过人晃动等也越发熟练。在一次过掉对方后卫后我一脚射门将球打入网窝。我高兴地举起双臂兴奋地欢呼起来。这是我参加过这么多次比赛打进的首粒进球,虽然这只是一场普通的友谊赛,但也足够让我十分兴奋。但我不知道的是,也许冥冥之中真有天意,这是我在校园中打过的最后一场比赛了。这个进球算是给我的校园足球生活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时间来到了1968年,这一年不少同学都先后去了东北兵团或参军入伍、上山下乡纷纷离开了学校。我也在这一年参军入伍来到了祖国大西南的深山老林,为国家的战略武器构筑工事,这一干就是十余年。这里是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尺平,两山夹一沟,乱石满山滚。足球是没法踢了。我的生活就此掀开了新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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